多名学员投诉称，他们在银都驾校学车的教练王某，先后向他们私自收取了7000-7500元/人的学费，并于2016年7月上旬卷款消失，王某却没有替他们向驾校报名。
已在上海银都驾校练车半年多的季小姐怎么也没想到，她的教练王某在发给她一条微信后便突然失踪了。季小姐投诉到驾校，驾校却称从未收到过她的学费，也没有和她签订过任何的培训合同，并建议她报警。她在2015年9月底便缴给王某的7500元学费，瞬间“打了水漂”。
有着类似遭遇的，远不止她一人。近日，多名学员向澎湃新闻记者投诉称，他们在银都驾校学车的教练王某，先后向他们私自收取了7000-7500元/人的学费，并于2016年7月上旬卷款消失，在此之前，王某却没有替他们向驾校报名，导致驾校并不承认他们的学员身份，也不肯继续让他们学车。据一位学员反映，此次事件涉及的学员共有40多名。
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，目前，公安部门已介入调查。松江警方表示，在接到报案后，警方已进行立案调查，现在教练王某因诈骗已被刑事拘留。据警方统计，他的诈骗金额达到60万元。
数十名学员学车费用被教练私吞
季小姐还清楚地记得，她将7500元的学车费用交给教练王某的具体时间，是在2015年9月29日。“我是由同事介绍找王某学车的，我同事刚从他那里学完并拿到驾照，就是直接把钱交给他，再由他交给驾校。”季小姐告诉记者，因此，当时王某提出学费直接给他，并由他转交驾校时，她并没有觉得其中会有问题。当时，王某还给了她收据。
此后半年多的时间里，季小姐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抽出时间来，跟着王某去练车，但却一直没有参加科目一考试。“教练一直跟我说，因为科目一考试通过后，很快就会考科目二，而我的水平很难通过科目二，所以让我多练习练习，再去考科目一。”季小姐说，在这个过程中，身边也有其他学员通过考试，而只有考了科目一的人，才能拿到驾校的发票，但大多数学员都跟她一样，教练只是带着他们练车，但并没有安排参加科目一考试。看到大家都这样，她也就没有多想。
2015年5月份找到王某报名学车的姜小姐，也是同样的想法。想学车的姜小姐在小区内看到了王某的教练车，在咨询邻居后便找到王某报名学车。“在他带着我完成体检后，我便直接交给他7000元，他也给了我个人收据，还和我签了好几份培训合同。”姜小姐说，王某告诉她，学费将由他代交给驾校，在考科目一时再去驾校换正规发票。“我还问了其他学员，其他学员告诉我，他们也都是这样的流程，我就放心了。”
但是，就在2016年7月4日下午，姜小姐突然收到了王某的一条微信：“我被黑社会的人骗了30多万元，他们现在还每天让我付2000多元高利贷，我被他们逼得无路可走。你们的学费我想法退你们。”随后，王某便再也联系不上了。
“我后来了解到，和我遇到同样问题的，一共有40多名学员，那天下午，大家都收到了教练的这条微信。”姜小姐告诉记者，这些学员大多都是通过朋友介绍，将7000-7500元不等的学车费用直接交给了王某，却至今都没有参加过科目一考试。随后，他们多次前往银都驾校讨说法，希望驾校退回学费或者安排其他教练继续学车。然而，驾校方面虽然承认教练和车都是他们驾校的，却不承认他们是驾校的学员。
“驾校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，只承认已经参加过科目一考试的那些学员，会安排其他教练完成学习，说我们的学费并没有交到驾校，而我们也没有驾校的发票。”姜小姐说，对于驾校的态度，她都很气愤，“我们都是冲着银都驾校的名声才找这个教练报名的，结果遇到事情，驾校说不管就不管了。”蒋小姐还告诉记者，他们听说王某已被刑事拘留，但却表示钱都没了，根本没办法退还给他们。
驾校或被暂停培训记录审核申请
针对学员的投诉，银都驾校相关负责人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，目前，该案件已由公安部门介入调查。“这辆教练车确实是我们驾校的，我们和教练的关系属于合作经营。”上述负责人表示，驾校在接到学员投诉后，发现车辆已经停在驾校，但教练王某却已经联系不上了。
已被王某私自收取学费的数十名学员，驾校将如何处理?上述负责人称，对于已经在驾校报名，与驾校签订了培训合同，并有驾校开具的学车发票的学员，驾校将负责到底，安排其他教练帮助学员继续完成培训过程。但是，对于从未到驾校来报名，也无法提供驾校发票和培训合同的学员，他们只能建议去公安机关报警，并走司法途径追讨损失。
据澎湃新闻记者了解，在此事件中，除了姜小姐所说的44名被王某私收学费却未代为报名的学员，另外还有一部分学员，已经由王某代向驾校报名，并取得了学车额度，安排了科目一考试。而目前，银都驾校愿意承认并继续负责完成培训过程的，也只有后者。
“我们曾通过各种渠道，再三提醒学员，报名缴费一定要前往各驾校的正规受理大厅，并收取驾校的正规发票，签订培训合同，而不要将钱直接交给教练本人，也是为了尽量避免此类事件的发生。”上海运管部门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但是在此事件中，驾校方面也有内部管理不到位的失责行为。
“该事件一旦查实，我们可能会暂停该培训机构的培训记录审核申请，并建议公安车管部门暂停其受理考试申请。”上述负责人表示，同时，本市运管部门还将会同交通执法部门，将该培训机构纳入重点监管对象，并就该事件，向社会发布相关的学车警示。
调查：部分教练接受学员缴费
学员将学费直接交给教练，再由教练代学员交给驾校，这种现象是否普遍存在?
7月25日，澎湃新闻记者以学车市民身份，先后拨打多位教练的电话进行询问发现，大多数教练均表示，可以直接把钱交给教练，也可以由教练带着一起去驾校交。也有少数教练表示，自己不直接收钱的，而是由自己带着学员去驾校缴，并当场签订培训合同。
“学员都是和教练员直接挂钩的，你要先把学费给教练，但你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，也可以由教练陪着去驾校缴，但培训合同不能当场签订。”一位自称是春申驾校的教练员表示。只有当教练给学员开好班，也就是参加科目一考试之前，学员才能跟驾校签订正式的培训合同，但在这之前，需要先把钱都交掉，“如果不放心，也可以先缴定金，签合同时再缴齐。”
一位自称是远达驾校的教练员告诉记者，学员可以把钱直接交给教练，也可以和教练一起去驾校缴费，一般当场就可以签订培训合同。“交费后马上就可以开班，现在基本上不需要排队等待。”
一位自称是南汇驾校的教练员则表示，他自己不收钱，学员如果找他报名的话，就由他带着一起去驾校缴费，并当场签订培训合同。“我知道有些教练先自己收钱再去驾校报名，但我是不会私自收取你的学费的。”
80%以上教练车为私人承包
为什么会出现教练私自收取学员学费的事件?其根源何在?在多位上海驾培行业内部的资深人士看来，这与上海驾培行业绝大多数教练车都是私人承包有关。
“多年来，上海的驾驶员培训行业私人承包的车辆所占比例要达到80%以上，仅有为数不多的几家驾校没有私人承包的教练车。”上海一家大型驾校的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在很多驾校，几乎所有的教练车都是私人承包的，教练只需要交给驾校一定的管理费即可。一般来讲，每名学员的管理费(包括交通法规考试费、办证费、材料费)在2000-2500元左右，每开班一名学员，便付给驾校一名学员的管理费。
在这其中，就有一部分教练要求学员先把钱交给自己，再由自己代交给驾校。“以前，开班额度很紧张，必须毕业一名学员才能新开一个额度，因此，有一些教练就先收着钱，等有额度了再替学员去驾校报名。”上述负责人称，不过，自2015年8月份起，上海车管部门放宽了对教练车的学员额度要求，每辆教练车每月都可以有3个固定开班额度。因此，现在的学员一般都不需要排队等待开班额度，部分教练会直接带着学员去驾校签合同、缴学费，但仍有一些教练，会习惯性地先收钱再去报名。
“对于一些私收学费的教练来说，一旦自身发生经济问题，就很有可能私吞学费，卷款失联，而对于驾校来说，一般并不会承认那些没有去驾校报名并签订正规合同的学员，学员的损失也难以得到弥补。”另一名上海驾培行业资深人士称，上述事件中的教练王某，应该是蓄谋已久，因此才会侵吞了很多学员的费用。该人士提醒，学员报名学车应该到驾校的正规受理大厅，当场签订培训合同，并收取发票。“现在教练私下跟学员签的合同，有很多是假的培训合同，学员需要进行甄别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