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11月30日傍晚,严重的雾霾将济南变成了混沌世界,能见度剧降。齐鲁晚报记者周青先摄
入冬后的济南,到处都是灰蒙蒙。戴着防霾口罩的市民站在泉城广场看不见泉标,无处隐藏的双眼被空气“辣”得生疼。当因《济南的冬天》来到济南的外地游客发现自己被“欺骗”后,当越来越多人才因雾霾和拥堵拒绝或离开这座城市时,不禁让人沉思,因为雾霾,我们失去了什么?济南又失去了什么?
失去的无忧:老师想组织跑操遭家长一致反对
刘女士在电话里忍不住对妈妈发了火。原来,刘女士的妈妈带着刚刚两岁的儿子出去玩了,而济南11月30日的空气质量显示是严重污染,AQI指数306,PM2.5浓度256微克/立方米。“平常孩子出去玩没什么问题,但今天雾霾这么严重,大人都受不了,何况一个2岁的小孩?”在电话里,刘女士一再叮嘱妈妈:雾霾天不要带孩子出去玩。
在济南一家幼儿园的家长微信群里,老师提议让孩子出去跑操,却遭到家长一致反对。当雾霾来临的时候,平常家长支持的户外活动都变成了对孩子健康的担忧。
在某高校工作的张女士认为,雾霾让她的生活切实感受到的变化就是对健康的担忧。“虽然在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来,但是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空气环境之下,谁知道以后身体会不会出现不良反应?”张女士还感到一点庆幸,家人都不是过敏性体质。她的一位同事的孩子有哮喘,一到雾霾天气就容易犯病,让家人操了不少心。
当雾霾来的时候,老人和孩子变成了保护动物,家长们担心孩子娇嫩的气管承受不了污浊的空气,担心PM2.5让本就有些退化的身体器官负担更重。PM2.5对人体心肺、血管带来的伤害也不断刺激着人们,带着这些担忧,人们在出行的时候总是包裹得严严实实,行色匆匆,少了一分放心。
失去的金钱:防雾霾的装备已成生活必需
“虽然贵,也不知道管不管用,但狠狠心买了就是图个心理安慰。”市民张先生因为连日雾霾,花了五千多元买了个进口的空气净化器,还给一家老小买了口罩。在他看来,小孩、老人的身体抵抗力差,时下又没有什么有效的防雾霾方法,为了家人的健康只能买空气净化器。张先生打趣地说,要是生活在烟台、威海,这些钱都可以省了。
像张先生一样,在防雾霾上花钱的市民不在少数。在淘宝网上,记者看到各种品牌的空气净化器,价格从几百元到上万元不等,但无一不标明“去除PM2.5”“除雾霾”“防雾霾PM2.5”等,部分宣称“防雾霾效果好”的空气净化器,月销量万台以上。
除了空气净化器,防雾霾口罩已经逐渐成为济南市民的必需品,“原来还觉得30多元一个的口罩很贵,但是一天不戴,嗓子就疼,这钱能不花吗?”市民王女士经常外出工作,用她的话说,“口罩快长到脸上了。”
为了避免呼吸雾霾,不少家庭只能紧闭门窗,然而这样却容易造成空气不流通。“听专家说,可以自己创造个家庭微环境,买上制氧机、负离子机等,再把排风扇开上,就可以让室内空气循环。我正考虑要不要买这些设备呢。”济南市民严阿姨说,总被动地防雾霾也不是办法,要自己为家庭创造好的空气环境。
记者了解到,除了上述设备外,为了防雾霾济南市民也是蛮拼的,防雾霾纱窗、防雾霾护肤品、防雾霾棉服等都出现在市民的生活中,并且越来越多的家庭也开始接受多样的防雾霾产品。“当防雾霾产品成为一种噱头,感觉生活中失去的不仅仅是钱了。”市民王女士说。
失去的自由:出行不再随意催生宅男宅女
“本来打算和朋友去爬腊山的,看到这样的天气,一点爬山的心情都没有。”市民刘先生表示,上半年天气好的时候,还会跟朋友到南部山区去逛逛,但是到了下半年,一到周末,能窝在家里就窝在家里。“雾霾天里爬山,那不是慢性自杀嘛。”
从春天开始,张女士就坚持跑步,每天在小区附近或者操场上,跑上5到6公里,不过最近,因为雾霾,张女士不得不暂停跑步。“我也很希望能到外面跑步,但看到雾霾天,还是算了吧。”
现在,想要锻炼身体的张女士,只能走路或者是在室内跳操、骑动感单车。“因为走路的时候还可以戴口罩,但是跑步就没办法了。”张女士还在家里添了动感单车,就是为了在没有办法户外活动的时候,还能锻炼身体。但是相对于室外长跑那种感觉,张女士总是感觉“不爽”。
夜晚的泉城广场也不再热闹,练习轮滑的小朋友、跳广场舞的大妈、舞动双节棍的壮小伙,都悄然间收拾起了家伙什,不再出现在广场上。某时装品牌的销售经理王先生也抱怨鬼天气,让商场的客流量少了很多,让他担心如何冲刺今年的销售目标,“雾霾让我的年终奖泡了汤。”
周末,准备回家的王先生把刚刚开出的车又放回了车库。“一是能见度太低,不敢再开。再是看了看手机资讯,山东境内近30条高速340多个收费站临时封闭。”王先生的老家在鲁西南地区,回家的高速路出入口就在关闭之列。最终,王先生的回家之旅未能成行。
当雾霾侵袭济南的时候,大家的双腿仿佛也被禁锢,丧失了出行的自由,变成了宅男宅女,能不出门,就不出门。
失去的好心情:对雾霾的担忧影响心理健康
11月26日,连续多日的雾霾在冷空气的吹动下远离济南,看着蓝天的济南人激动不已,“下个雪能高兴疯了,出个太阳也能高兴疯了。”济南市民周先生说。
久违的蓝天瞬间刷遍了朋友圈。“那天早晨我出门后,顿感心情特别好。前几天不想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了,感觉生活美好,充满干劲。”济南市民郑女士说,也就是那一天她意识到雾霾天气真的对她的生活造成了影响。
雾霾天气对身体的影响是实实在在的,而对心情的影响却是无形的。许多人最近感觉焦虑、压抑、没精神,济南市心理卫生协会副会长张洪涛认为,这些确实与雾霾天气脱不了干系。
“环境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影响,而雾霾环境会让人感觉焦虑、压抑。”张洪涛说,所谓的焦虑就是一种矛盾心理,不能接纳自己的生活环境却又躲不过,无可奈何地忍受着环境带来的影响。“人们对雾霾的厌恶、担忧等情绪,都会影响到心理健康。”
另外,一出门灰蒙蒙一片的环境也会让人产生消极、无助的感觉。“灰色在心理上就是一种消极的颜色,会让人有迷茫、无力的感觉。”雾霾天气中也容易发生一些事故、危险,会让不少司机担心。
张洪涛说,由于雾霾天气中人们的户外运动减少,很少能见到阳光,这些都会影响人们的血液循环、代谢排毒,让人产生无力感、昏睡感加重等。
失去的人才:会不会逼人才想要逃离济南
11月30日一早,在济南的胶东人赵女士打开手机的天气软件,看到济南的空气质量严重污染,叹了一口气,再看看家乡的空气质量,绿绿的“优”,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。“前几年流行说,逃离北上广。现在我在考虑要不要逃离济南了。”
雾霾憋屈的天气让赵女士考虑着济南这个城市是否适合生活。原先和她一同来济南的老乡几乎都逃离了济南,似乎无形之中也给了她一股推动力。
在济南工作3年后,袁先生最终也选择离开济南,回到家乡威海。“大学寝室共6个人,3个是胶东人。毕业后,我们仨都留在了济南,两三年后都回去了。”袁先生说,“上一辈不少胶东人来到济南,而现在留在济南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。”
在济南被培养的人才没有被留住,而许多外来人才对济南也是望而却步。“提到济南,不少外地人有这几个印象:空气污染、天气炎热、交通拥堵。”做医生的张先生说,现代人追求的是生活品质,与健康相比,工作并没有那么重要,所以若是有同样的条件,环境问题确实会影响人对工作地的选择。
张医生还讲述了发生在他身边的事儿。一个60多岁的美国女士来济南做房地产投资,但在洽谈途中她不断咳嗽,以至于中断了谈话。张医生原以为是该女士身体的问题,后来才得知,这位美国女士身体一直很好,只是到了济南后,才出现不断咳嗽的症状。“虽然人家没有直接说是因为环境原因不愿意来济南投资,但有时就是这些无形因素影响了很多决定。”
失去的游客:“济南的冬天”还会有吸引力吗
来自广州的小陈,对济南的印象是这样的,天下第一泉趵突泉,应该是蒸汽腾腾；大明湖边有夏雨荷,浪漫；济南的冬天很有味,天气响晴,要不就是下雪,还有一些传统的民俗,很有北方的氛围。不过,奔着“响晴冬天”而来的小陈却有些失望,趵突泉边是雾气蒙蒙,不过不是蒸汽而是雾霾。此外,在济南呆了短短三天的小陈嗓子有些发炎,老是咳嗽。而在来济南之前,以小陈的话说就是“从没吃过雾霾的亏”。
在老舍的笔下,“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”,最让老舍觉得心情舒爽的就是济南温晴的天气。山东国信国际旅行社负责人张晓国介绍,一直以来“济南的冬天”是个非常响亮的招牌,很多人都想到济南来看看,老舍笔下济南的冬天,想看看“有山有水,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”的济南。看看云雾润蒸华不注,波涛声震大明湖。但是雾霾笼罩着的济南的确让这些游客望而却步了。
张晓国说,雾霾对旅游的影响还是一个长线的影响,并不是说今天雾霾,明天立马看出旅游行业的衰退。雾霾之下,最主要的是对济南形象、旅游品牌的伤害。
山东嘉华旅行社的负责人介绍,雾霾成了让他们业务下滑的主要原因。进入11月份以来,接待的团体旅游业务已经很少了,“说雾霾影响到了50%到60%的业务也不为过。”
该负责人介绍,不论是山东省内的游客还是省外的游客都受到了一些影响。“济南的空气质量差已经是名声在外,排行榜上倒数第一,通常人们只能记住第一和倒数第一,既然要外出旅行,人们为什么不选一个有蓝天白云的地方呢?”
